白夏

一个不文艺的吃货

[忠烈杨家将]穿越是种病,得治(1-3)

旧文重发。

没想到几年前的旧圈文现在还有人想看,当年发在36大院的震后消失了,在这里补一份吧。感谢喜欢=v=

这部电影当年虽然票房一般,但我认为其质量远超过大众的一般评价,在各方面都是用心之作。非常喜欢电影里的演员和服化道,还有通过这部电影认识的亲友。暗搓搓地在这里再表白一遍吧XD


郑伊面醒过来的时候,正躺在一张古色古香的床上。他动了一动,只觉得头上隐隐传来一阵疼。

我好像是从马上摔下来了?他想,可是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忠烈杨家将的剧组刚刚开拍大半个月,今天拍的是杨家七子率军救父,第一次遇上辽军对战的场景,大郎作为主将,需要一马当先冲向敌阵。虽然之前大家都埋头苦练,马术精进不少,但这是第一次拍这种大场面,大概是因为吊了威压,马儿受到惊吓,冲在前面的郑伊面一下失去了平衡,摇晃了几下,身子斜到一边,眼看就要摔下去,而几个兄弟和上百人的士兵正骑着马紧跟在身后。

完蛋,要换角色了吧。这是失去意识之前,郑伊面脑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


现在他躺在床上,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虽说觉得自己要摔下马,可是却没有掉下去的记忆。大概,大概是因为撞到了头?不过在当时的情况下,没有被群马踏平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这么想着,他慢慢撑起身子,打算先起来再说。

起身的动静惊动了正趴在他床边的一个人,那人发髻银冠,一身暗红色的长衣,瞧见他起身,立刻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大哥,你醒了?”

郑伊面看着在戏里扮演二郎的余波,似乎是守在床边有一段时间了,他心下感动,又有点过意不去,一边想着自己的助理遛到哪去了一边点点头,刚想出声道谢,余波又急急的问道:“大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郑伊面老实答道:“头有一点痛。”

余波一脸担忧道:“大哥是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撞到头了,不过大夫和五弟都看过了,说只是小伤,没有大碍的。大哥你等等,我现在叫五弟过来再看看。”说着握了握他的手,起身匆匆的出去了。

郑伊面发愣,这是不是有点太入戏了?受伤了不应该叫医生吗,叫阿锋过来做咩?他迷惑的抓抓头——后知后觉发现头上绑了一圈绷带——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

不看不要紧,一看他就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这是一间布置的很素雅的屋子,床边是铜镜烛台,木雕柜子,中间一张圆桌和几张凳子,外面还有一个隔间,可以看到一面极大的书柜和前面堆放着文房四宝和书本的书桌,木质的家俱和隔窗上都有精致的雕花,显得低调又大气。

这里一点也不像剧组的房间,倒像是一间真正的,古代的房间。

他惊疑不定的想,这是哪?


这时又有脚步声传来,刚刚离开的余波又匆匆的进来,身后跟着一人,也是高髻银冠,穿着一身棕色的长衣,郑伊面一看清他的样子,心里就咯噔一下。

这个人应该是林锋,可又不是林锋。

确切的说,这不是现在的林锋,而是年轻很多的,大概还不到20岁的林锋。再仔细看看余波,他比自己印象里的样子也年轻不少,额头上的那道疤,平时下戏都会和妆一起卸掉的,这时却怎么看怎么像是真的。

年轻的林锋走到他身前,先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双手轻柔的在他头上摸了一圈,然后开口道:“大哥,手递我一下。”

郑伊面机械的伸出手。

年轻人有模有样的搭了一下脉,“……大哥怎么脉搏这么快?除了头痛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有没有想吐?”

那是因为我现在很紧张,还有我不想吐倒是有点想哭。郑伊面心想,努力控制了一下情绪,然后摇摇头。

“林锋”微微笑了一下:“大哥头上的伤已经止血了,每日早晚换一次药,我再开一个方子,休养一些日子应该就没事了。”

旁边的“余波”松了一口气道:“大哥昏过去好久,大家都吓坏了,幸好没大碍。七弟也太顽皮了……”

“林锋”站起身,轻声道:“我先去给大哥煎药。”

“余波”又道:“大哥想喝水吗?要不要吃点东西?都不要?那,大哥休息一下吧,我去通报一下爹娘,让他们别担心了。等药煎好了,再给大哥送来。”又叮嘱了几句,才和“林锋”一起出去了。

郑伊面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只觉得头也昏了起来,好不容易等那两人走了,门外没了声音,他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光脚跳下地,绕着这个屋子转了几圈,又小心翼翼的把窗户开了一条缝观察了一下外面,终于悲哀的得出了一个结论:他,穿越了。

这里不是剧组,不是拍戏,而是忠烈杨家将的世界。

太坑人了,他忧伤的想,自己活了也快半辈子了,怎么就赶上穿越这种刷时髦值的事了呢?早知道就还是去演BOSS了没人告诉他演杨大郎还得负责穿越啊他又不是项少龙?古!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自己那破烂国语终于也字正腔圆起来了等等这难道不是BUG么!


正心烦意乱间,门外传来“笃笃”两声敲门声,然后是一声:“大哥?”听起来像是仔仔……不,杨三郎的声音。

不行,我得去装睡。郑伊面想着,一个箭步冲回床上,拉好被子,闭上眼睛,心里默念:“大哥不在,大哥睡着了,你快走。”

门外的人没有再出声,正当郑伊面以为人走了,想睁开眼睛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人脚步极轻的走了进来。

那人走到床前,也不出声,就这么沉默的坐了下来,房间里静的过分,郑伊面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要是换一个人大概就装不下去了,可郑伊面作为一个从业多年的优秀艺人,这点定力还是有的。这么过了不知多久,他觉得自己真的要睡着了的时候,那人突然伸手,覆住自己放在被子外面的手,然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郑伊面一僵,还没来得及反应,那人就抽回了手,站起来转身走了。他抓紧时间把眼睁开一条缝,从那人的身形和黑色常服上闷骚的暗花看来,应该是三郎杨延安没错。

可刚才是个什么情况?不声不响的飘进来又不声不响的飘出去也就算了,那个摸手和叹气是怎么回事!很奇怪好不好……

不对,这个不是重点!郑伊面打断自己的思路,虽然穿越经验为0,可穿越剧还是看过的,这种时候最紧要的,是想想该怎么回去。

穿过来之前他是在马上正要摔下来,刚刚听二郎他们所说,大郎也是从马上摔下来的,难道就是在摔下来的时候穿越了?现在真正的大郎也不知道在哪个次元,是不是只要他再去找匹马骑上去摔一摔,就能穿回去了?

郑伊面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立时觉得再也躺不住了,恨不能立刻抓一匹马来上去摔一摔。也顾不得头上还在隐隐作痛,他掀开被子抓起外衣随便一披,又拿起床边的靴子往脚上一套,就开始往外面跑,跑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这里是天波府不是剧组,他要去哪里找马!

不管了,趁着没人先出去再说。他一边想着,一边很有气势的刷一声拉开门——

“大哥,你要去哪?”

门口站着两个少年,看上去不过十二三岁,正睁着大眼睛望住自己。看着那两张似曾相识的脸,郑伊面在心里默默扶额:这可不就是小时候的杨六郎和杨七郎!


“大哥是不是生气了,不想看到小七。”杨七郎红着眼眶,委委屈屈的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拿三哥的弓试一下,没想到会射到大哥的马,害大哥摔下来,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大哥别生气了好吗,呜……”

“七弟一直在担心大哥,又不敢进门,在外面的角落里站了好久,大哥就原谅七弟吧。”杨六郎也在一旁帮腔,虽然他只比七郎大了一岁,却很有做小哥哥的自觉。

郑伊面看着眼巴巴瞅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心里一软,身体本能般的蹲了下来,一手一个拍拍他们的头:“大哥没有生气,只是想出去走走。七弟,想学弓箭的话可以让三哥或者其他的师父教你,不可以拿着弓箭乱射的,要是射到人的话后果很严重,知道吗?”

郑伊面心想,好歹我也演过大佬好多年,哄小弟这种事,简单!

“嗯!知道了!”杨七郎大力点着头,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郑伊面头上的绷带,“大哥头还痛吗?刚刚大哥一直没有醒,小七好害怕,不过二哥和五哥都说大哥没事,五哥的药很管用的,大哥喝了以后很快会好的!”

杨六郎则道:“刚刚大哥是想去哪里?我和七弟陪大哥一起去!”

郑伊面心下一喜,这可真是送上门的向导。“嗯……我想去马场。”

杨六郎和杨七郎面露疑惑之色,“大哥要去马场做什么?”

呃,郑伊面卡了一下,“我,我想去看看我的马。”杨家这几个郎跟战马感情都很好,既然马儿被箭射到受了伤,去看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果然六郎和七郎一脸明了的表情,六郎道:“大哥放心,马儿只是屁股被箭擦过破了皮,二哥已经给它上过药了。”

郑伊面黑线,因为坐骑的屁股被箭射中而摔下马,杨大郎要是知道了都会被蠢哭好吗。



正当他哄好了六郎七郎,高高兴兴站起身准备让他们带路去马场时,又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大哥!”

郑伊面脚下一滑,觉得迟早会被那声大哥喊出神经衰弱,他愤愤的扭过头,这次又是哪个郎!

然后他就看到简宁——对不起串戏了——李辰,咳咳,也不对——四郎杨延辉一脸元气的朝他们走来。

“大哥伤还没好,这是要去哪?”四郎关切道,又看了七郎一眼,眼珠一转:“我知道了,小七,一定是你来找大哥去爹那里求情是不是?”

“我才没有!”七郎叫道,“我只是担心大哥,不是要大哥帮我求情!”

四郎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是吗,那这就跟我走吧,爹吩咐让你去正堂。”

六郎一脸担心道:“去正堂?爹不会是要上家法吧……”

七郎瑟缩了一下,手不自觉的抓上郑伊面的袖子,却扔是梗着脖子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做错事,爹要罚便罚!”

看着七郎逞强的样子和他抓住自己衣袖的手,又想起剧里六郎七郎受罚的场景,郑伊面不由担心了起来,那场戏郑绍秋是真打,当然并未用上多少力,可光是听那棒子打在背上的声音,就知道不太好受。现在七郎还这么小,怎么受的了?

同情心泛滥的结果,就是他跟着四六七郎一起去了正堂。

杨令公和佘赛花端坐在主位上,二郎和三郎立在一边,五郎不在,看样子是还在煎药。郑伊面刚刚只看到三郎的背影,此时仔细瞧了一眼,发现这时的他还没有留起短须,年龄不过20出头,眼神却已极沉稳。似乎是感觉到他的目光,三郎抬眼朝他看来,郑伊面想起刚才房内的诡异场景,心里一跳,急忙把眼睛错开。

看到他们进来,二郎惊讶道:“大哥怎么起来了?”

佘赛花招了招手,郑伊面反应了一下是在叫自己,赶忙走到她身边,低眉顺眼道:“娘。”

反正只比自己大几个月的徐帆他都喊过娘了,剧里是演,这里也是演,杨大郎模式,ON.

佘赛花牵了他的手道:“延平啊,头上的伤怎么样了?”

杨令公虽然未说话,此时也望过来,目露关切。

郑伊面道:“没有大碍了,请爹娘放心。”

佘赛花欣慰点头:“多休息。”

“知道了,娘。”说完郑伊面自觉退到一边,站到二郎身旁。

此时四郎已站到三郎旁边,六郎踌躇了一会儿,看到父亲严厉的看过来,立刻老实的去四郎身边站了。

七郎默不作声的在堂中跪了下来,杨令公看着幼子,缓缓道:“延嗣,你可知错?”

七郎垂着头道:“孩儿知错。”

令公哼了一声,“现在倒是乖巧,平时也不见你如此。你不听劝导,擅动练武场兵器,又伤及兄长,你自己说说,该怎么罚?”

七郎咬咬牙,“听凭爹处置。”

令公似是对儿子乖顺的态度比较满意,点了点头,正待说话,一直没出声的三郎突然走了出去,在七郎旁边跪下道:“爹,兵器库的弓箭本由孩儿负责,是孩儿有失看管之职;没有管教好七弟,是孩儿有失兄长之职,请爹一并责罚。”

郑伊面心想,原来三郎还有这么长的台词。

那边七郎急道:“三哥!”又看向父亲,“不关三哥的事,爹罚我一个就行了!”

郑伊面回了神,正想要不要开口求个情,却见令公和佘赛花对视了一眼,脸上隐有笑意,便把话吞了进去。

果然听令公道:“嗯,延安能有这份心意,不错。”又沉吟一下,“延嗣,既有你三哥替你担责,就罚你在书房抄习兵书,好好静一静你这性子,五日后为父来检查你的功课,若是有一字写错,或是像以往那样一问三不知,可不轻饶。这次的事不可再犯,否则必定重重惩罚!延安,你既是自愿领罚,那便罚你这几日去清洗兵器,填充马草,怎样?”

“是,爹。”三郎平静应道。七郎似乎还想说什么,瞅了瞅三郎的脸色,到底没敢再出声,闷闷的应了。

令公叫了他们起来,又对着儿子们训了几句话,便同佘赛花起身回后屋了。七郎想同三郎说话,三郎却径直走了,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六郎跑过来拉着他道:“太好了七弟,不用挨打啦。”

七郎扁扁嘴道:“可是,三哥他好像在生气……”

四郎从后面过来拍了他一巴掌:“三哥就是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嘿嘿,要不要四哥帮你抄兵书?”

七郎有气无力道:“不要,四哥的字那么丑,爹一看就认出来了。”

四郎眼一瞪,伸手就捏了七郎的小脸一把:“胡说,小七你真是不识货,别人可都夸你四哥我是字如其人,那叫一个潇洒……”

二郎打断道:“四弟,你别教坏七弟。爹让七弟抄兵书就得好好的抄,别想偷工减料。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念念书,咱们杨家的孩子,只有武功可不行,以后上了战场,如何调兵遣将也是一门学问,那个时候不止自己,那么多将士的性命也都是责任,你说是不是大哥?”

郑伊面正躲在后面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冷不防二郎一个问题抛过来,只得装模作样的答道:“嗯,二弟说的是。”

二郎对着他一笑,转过头对着四郎又板起脸:“四弟,我看你这么闲,不如去给你三哥帮帮忙?”

四郎立刻往后一跳:“我错了二哥,我……我去看看五弟给大哥的药煎好了没有!”说完转身就跑,眨眼就没影了。

六郎羡慕道:“四哥的身手越来越好了。”

二郎摇摇头:“胡闹。”又对郑伊面道,“大哥,我先陪你回房休息?”

郑伊面正愁不认识路,立刻答道:“好。”


回去的路上郑伊面暗暗记下周边地形,进房间后几人略坐了一下,六郎便陪着七郎去书房抄书去了,郑伊面心里盘算着如何让二郎带自己去马场时,五郎端着一个木质托盘进来了,上面放着一碗汤药和一碟点心,后面还跟着个四郎。

“大哥,药好了。”五郎把托盘放在桌上,温和道。

郑伊面看着那一闻就知道有多苦的黑黑的药汁,觉得实在是难以下咽,但三个弟弟正眼巴巴的看着他,为了保住大哥的尊严,他只好硬着头皮拿起碗咕嘟咕嘟喝了起来,幸好那汤药的温度刚刚好,看来是五郎已经凉过了。一口气把药喝完,只觉得嘴里都是草药的味道,真是苦不堪言。

其他几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只见四郎伸手想去拿那碟点心,却被五郎打了一下手,四郎毫不在意,又笑嘻嘻的把点心递了过来:“我之前缠着五弟新做的桂花糕,大哥二哥要不要尝尝看?”

五郎白了四郎一眼:“你除了吃,还知道什么。”

四郎笑道:“那说起来可就多了,怎么样五弟,别一天到晚钻在你那药庐里,也让四哥带你出去见识见识?”

五郎扭脸,一副不想再同他说话的表情。

二郎等郑伊面拿了,才拿起一块桂花糕尝了一口,赞道:“五弟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五郎笑道:“大哥二哥喜欢的话,我每天都做一点送过来。”

四郎道:“我呢我呢!”

五郎道:“你用的着我来送?没守在门口就是好的了!而且你不是最爱你的槟榔吗?说了多少次了,多吃无益,哪一次你能听进去。”

四郎也不反驳,只是嘿嘿笑着。

郑伊面咬了一口桂花糕,甜而不腻,松软可口,桂花的清香浓郁,嘴里涩涩的药味一下就被冲淡了。他看了一眼正说笑的几个兄弟,想了一想,轻轻笑起来。


——窝也想吃桂花糕的TBC——



傍晚时分五郎带了药箱过来替郑伊面换过药,边收拾边道:“大哥的晚膳要在房里用吗?我去厨房给大哥送来。”

郑伊面道:“不用,我同你们一起。”

天波府虽有下人,但照顾他的事一直是几个兄弟亲力亲为,他稍感过意不去,而且他也想多熟悉一下地形,方便日后跑路。

跟着五郎来到饭厅,其他人都已到了,大家按长幼次序在令公和佘赛花两边围坐下来,古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郑伊面也乐得埋头吃饭。待饭后下人进来撤了桌子,一家人才开始热热闹闹的说起话来,其中以四郎的话最多,笑话一个接一个,令公也不似白日时那般严肃,偶尔被儿子们逗的爽朗大笑,郑伊面摆出长兄的摸样端坐,时不时微笑着接一两句无关痛痒的话,倒也糊弄了下来。


看看天色不早,令公先行回屋去了,佘赛花跟着丈夫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转身对郑伊面道:“延平,过来一下,娘有话对你说。”

郑伊面眼皮一跳,这台词听着可真耳熟。

他下意识看了其他兄弟一眼,刚刚还在说话的几人此时都安静了下来,神色各异。二郎盯住手里的茶杯,手指在杯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磨着;三郎望着窗外,一副入定了的样子;四郎摸摸鼻子,开始玩自己的袖子;五郎眉头轻轻蹙了起来,目光有意无意瞟过四郎;六郎和七郎对视了一眼,嘟起了嘴。 

佘赛花还在前面等,郑伊面不及细想,只好抬脚跟上。


待他两人一走,剩下的六人互相看了看,欲言又止。

四郎首先打破沉默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大哥下午醒来以后怪怪的。”

三郎沉吟:“不止,早上大哥在马场,就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七郎小声道:“我也觉得奇怪,以大哥的骑术,怎么会那么容易就从马上摔下来……”

五郎摸着下巴道:“我给大哥诊脉,似有思虑过重之象。”

六郎眨眨眼:“是不是因为大哥刚刚随爹从边关回来,太累了还没有恢复?”

二郎摇头道:“大哥身体强健,而且又不是第一次驻守边关,有所疲累是正常,可也不至于如此……”,顿了一下,似是自言自语:“莫非,是因为那件事……”

几人都沉默下来。

二郎抬眼扫了一圈弟弟们,叹口气道:“好了,我们也别在这无端猜测。总之这几日就让大哥静心休养,平常琐事就别拿出来扰他烦心了。”

众人点头,“知道了,二哥。”


那边郑伊面一路忐忑着跟着佘赛花来到偏厅,佘赛花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也不开口,只面带笑容的盯着他看,看的郑伊面心里直发毛,一个劲的想是不是刚才哪里做的不对,知子莫若母,被佘赛花看出了破绽?

好在佘赛花看够了,终于开口道:“延平啊,昨天晚上娘跟你说的话,想的怎么样了?”

郑伊面心想糟了!昨天晚上我还坐在帐篷外的小凳子上跟阿尊表哥做的鸡腿饭联络感情,哪里知道你跟大郎说了神马!

他心底慌乱,面上还要强自镇定,张了张嘴,“……啊?”

佘赛花瞪了他一眼:“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害羞起来?男大当婚,平常男子啊到了你这个岁数,早该成亲了,这几年边关战事吃紧,不得已才耽搁到现在。这次趁着你们父子都回来,定要尽早将此事定了。昨日娘给你说的那几家小姐,可有你中意的?”

郑伊面张口结舌。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原来大郎这个时候还没有成亲!不不,应该是幸好大郎这个时候还没有成亲!可现在怎么办,难道他要替大郎去相亲吗?!大郎中意哪家女子他怎么会知道!杨家将的剧本里大郎的老婆中文叫大娘英文叫first lady根本没名字好吗!

郑伊面背后冷汗涔涔,眼前佘赛花目光殷切,只好硬着头皮道:“孩儿……孩儿还未想好。”

佘赛花嗔道:“你这孩子,在娘面前还害什么羞。是真没想好,还是不好意思说?”说着她似是又想到了什么,眼睛亮了一亮,“……还是说,你已有中意的女子?咱们武将世家,只要家室清白,品貌端正,倒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没关系的,说来给娘听听?”

眼见佘赛花的想象力越来越向八卦的方向靠拢,郑伊面简直欲哭无泪,他咬咬牙,心想杨延平你自求多福吧,我真没办法了,然后突的站起身,在佘赛花身前跪下道:“娘,孩儿别无所愿,只求爹娘满意就好,此事全听爹娘做主。”说着拜了下去。

佘赛花吓了一跳,赶忙将他扶起:“快起来快起来,好好的这是做什么?唉,娘知道你孝顺,这几年你在边关辅助父亲,心思全在战场上,整日奔波,娘看着也是心疼,总想着婚姻大事,定要为你找一个可心的才好。”

佘赛花说的言辞恳切,目光中充满慈爱,郑伊面看了也不由动容,低低的喊了声:“娘。”

佘赛花笑了,“好了,这事也不能急于一时。你受伤未愈,这几日还是好好休养。等你伤好之后,我们再好好计议。”

郑伊面心头一松,简直要热泪盈眶,强压着喜悦道:“是,孩儿知道了。”


目送佘赛花回了后屋,郑伊面终于长出一口气,心想刚才那种要命的对话再多来几次他恐怕就要交待在这了,一定要赶快想办法穿回去。天波府的地形他这段时间也摸的七七八八,马场那么大的目标自己要摸过去也不是难事,就是麻烦了点。他记得在哪看到过自杀似乎是穿回去的快捷方式,从大郎的房间里可以看到一片湖,要不回去就跳一下试试看?!

郑伊面胡思乱想着回到饭厅,发现其他人都已经走了,只剩下一个人站在门口,单手负在身后,正出神的望着远处,夕阳在他身后映出一道斜长的影子。听到脚步声,那人回过身,长长的发带轻轻飘起。

郑伊面楞了楞神,“二弟……?怎么你还在这?”

二郎没有回答,只是仔细看了他两眼,微笑道:“大哥脸色不好,早些回房歇息吧。”

回去的路上二郎特别安静,郑伊面心底疑惑,却也不敢开口。两人一路沉默着来到大郎的房间门前,二郎突然出声道:“大哥其实不必担忧。”

郑伊面转头看向他。

二郎却盯着别处,目光有些游离:“大哥这些年上要辅佐父亲,侍奉母亲,下要教导弟弟们,劳心劳力,也该……也该考虑自己成家的事了,早日有一个身边人照顾,也好让爹娘放心。”

郑伊面心下了然,大郎要说亲的事,弟弟们自然也是知道的。

二郎继续道:“三弟现在已可以独当一面,四弟五弟也渐渐沉稳,六弟七弟虽还小,但已懂事不少,功夫也日渐精进。大哥大可不必太过挂心。”

郑伊面默默听着,并不插话。

二郎停顿了一下, “……再说了,还有我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二郎的目光终于转了回来,直直望进他的眼睛,“有再多事我也会为大哥分担,我……不会让大哥一个人。”

郑伊面心头微震,面前的这个人,神情坚定,目光柔和,平平常常的说出这句话。

多年以后,在血雾弥漫的战场,他也会为了这一句话,毅然决然的奔赴死地。

郑伊面看着二郎,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在重重按了一下,嘴角扯出一丝微笑:“我知道,二弟,我知道的。”

回到房间,郑伊面打开窗户,看着那片湖水,心中天人交战了半天,终是叹了口气,又将窗户关上。

杨家的大郎,是要和自己的兄弟们并肩作战,保家卫国。就算迟早要死,也应该是战死沙场,而不是莫名其妙的淹死在自家湖里。

投湖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大哥投湖了窝还写个毛线的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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